可惜的是……

　　 我现在能做的，其实只有等死。

　　 深蓝号的某个角落里，我知道自己根本没得救了，默默蹲在角落里，时不时吐一口血。

　　 二营长，只要放弃力量就可以活下去，为什么要选择死亡?

　　 我并非永无止境的渴望或者执迷于我的力量。

　　 只是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死亡是无比悲惨的。但我不想死在最落魄的时候，我作为杀手，还是夺走成千上万条人命的那种，死亦为鬼雄。

　　 如果我能死的好看些，我也许会再斟酌一下吧。但不可能，我选择的是杀手，一个不可能善终的职业。

　　 我知道自己现在并不孤独，拿出一根烟，满不在乎的点燃了。

　　 『祖龙，对不起，没想到我刚活过来，就要去那一头和你共商龙之信条的未来了。对，我要死了，死于龙血的发作。』

　　 祖龙的魂灵，浮现在空中。

　　 最后，他对我的话却只是爆发出一阵阵狂笑蔑嘲。

　　 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』

　　 『你笑什么?』我被他这鬼态度吓得嘴巴一张，烟掉在了地上。

　　 『死?』

　　 他龙目微睁，摇了摇龙首。

　　 『万物不会死。』

　　 『你这是什么意思?说有形之物有始有终的是你，说万物不会死的也是你?』

　　 『你的死，只是宇宙间有序事物向着有序事物的变化。换而言之，你作为人死了，但是你会作为自己坟头的花草树木。又变成植物而活下去。那么当我看到你变成一棵草，破土而出，我能说你死掉了吗?如果这棵草腐化，化为土壤，我看到一捧土，难道也能说这堆土的存在毫无意义吗?』

　　 『…………』

　　 我还是不明白，所以我又问他什么才是真正的死。

　　 『死?那就是告诉世界，你完完全全不存在，不是作为一棵草，一捧土，而是永远没有这样的你。宇宙间永远不会有你。任何形式都不行。』

　　 『…………』

　　 『如果是这样的死，你愿意吗?』

　　 我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，祖龙飞行在半空中，和我一同走去。

　　 我：『这样死了以后会快乐吗?』

　　 他：『不快乐，但也不会痛苦。』

　　 我：『原来如此，不痛苦，毫不痛苦，一丝一毫也不痛苦，我的什么都不存在。』

　　 他：『这样的话快乐还重要吗?』

　　 我：『我可以没有快乐，我只想不太痛苦。』

　　 他：『可是，你也应该知道，死人是无法和别人分享任何东西的，他是死人。』

　　 我：『那就让别人活着，让他和别人分享，我不稀罕。』

　　 他：『看来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使命了。』

　　 我们同时停了下来。

　　 『我的使命?』

　　 『是的，我们步入虚空，天人合一，其实就是为了寻找宇宙万古不灭的结局，为此可以毁灭自己。』

　　 『那要怎么做?』

　　 『人世间有各色各样的人，但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害怕死亡，渴望长生不老。』

　　 祖龙凝神望着我，说道：『正因如此，没有人会想要不死不生的结局。』

　　 『……』

　　 『你对不死但永远不生，又有什么感受?』

　　 『没什么感受。我根本不知道活着有何意义。也不知道体验死亡会让我损失什么。』

　　 『是的，死亡没有损失。』

　　 『又来了。』我忍不住吐槽起来。

　　 『死不对我有损失?好好的大活人就这样没了，这叫没有损失?』

　　 『我一开始已经解释过了。』

　　 祖龙气定神闲的说道：『你死了，可是只是有序跟有序之间的转化。如果因为你，另一个人得以替你活下去。那么，站在宇宙的全局上，有没有损失?宇宙能量的总和有没有变化?』

　　 『这……没有。』

　　 『不错。宇宙的总量是有限的，不诞生你一样会诞生别人。从你身为一个精子开始，你吸收的一切营养物质本来就可以用来诞生另一个人。完完整整的人，你吃的东西，完完整整的能养活你当然也能完完整整的养活另一个人。甚至我可以追根寻缘，直接问你最本质的。你如果不是个精子，构成你的东西能不能构成另一个精子?』

　　 『……这跟龙之信条有什么联系?』

　　 『年轻人，你不懂了?这就是龙之信条诞生的原因。』

　　 『接着说下去。』

　　 我们又往前走。

　　 祖龙继续道：『我刚刚向你解释过，真正的死是宇宙间完全没有你，任何形式都不行。』

　　 我说：『那龙之信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宇宙永远活着?』

　　 『可以说是这样，但绝不能是这样的结果。』

　　 『为什么?』

　　 『宇宙活着，就等于死了，你活着，也等于别人死了。』

　　 『可是，物质的总量是有限的。总不能我和他一起活着吧?』

　　 『肤浅，别人死不死我才不在乎!他出生不了而我出生了，难道我还要虐杀自己给他机会??一个人类诞生为精子时，不可能化作虚无，把机会让给其他事物。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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