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你的幸福，为什么要用我的命来换？

　　 惊醒的夏语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，望着窗外苍白的血月，一时之间，竟忍不住流下泪来。

　　 她已经忘记上次安稳入眠，是什么时候。

　　 陈清焰也好，陈清焰之前、因荆语海而死的那些人也罢，从她选择牺牲他们的性命，换取那所谓的幸福开始，她就再难安寝。

　　 良心尚存的人，不该做恶毒的事。

　　 她不知道双手沾满鲜血的荆语海，是否还能安寝。

　　 她只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，她也曾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，看到流浪的小猫会专门替它买牛奶，遇见被欺负的同学会为她们挺身而出。

　　 可不知什么时候，她变了。

　　 她开始沉默的站在人群里，看着弱者被欺凌、或成为欺凌弱者的人中的一员。

　　 有人说，只有小孩子才会争对错，大人往往只会看利益。

　　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，她以为，冷漠是成人的必修课。

　　 但陈清焰那澄澈的眸子，撕毁了她的自以为是。

　　 子弹贯穿陈清焰的头骨，从那天开始，夏语冰再难安寝。

　　 有的人以为他长大了，其实不过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。

　　 有些人迷失的彻底，于是他抛弃底线，为所欲为，人血馒头吃的津津有味，他以为他潇洒不羁，其实他只是愚昧可悲。

　　 有些人虽然迷失，却残存着良知。于是她纠结、痛苦、在归途与歧路间苦苦挣扎。

　　 并不是所有人，都用勇气在见过世界的肮脏后，依旧做那个干净澄澈的自己。

　　 也并不是所有人，都有勇气在发现自己误入歧途后，重新回到那条正确却布满荆棘的路。

　　 正确的路总是难走的，尤其是当周围的一切都在向肮脏与混沌演变。

　　 但那个晚上，那个夏语冰不知第多少次梦到陈清焰的晚上，她望着窗外苍白的月亮，恍然间，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做出某种决定。

　　 良心带来的梦魇，向她施加了无与伦比的压力。

　　 她再也不想在梦中重温陈清焰那对澄澈、干净，满怀着对她的信任的眼眸了。

　　 而她，也无法接受吃不好、穿不暖，每天担惊受怕，时刻提防丧尸的平民生活。

　　 于是，她离开沙发，走到床边，凝视着已安稳入眠的荆语海。

　　 他也曾是纯粹善良的少年。

　　 但在这场穿行于利欲熏心的世界的旅行中，他最终也像她一样，迷失了自己。

　　 或许，他比她迷失得更彻底。

　　 “我爱你。”她轻声说。

　　 不知是说给他，还是说给自己。

　　 次日清晨，谋杀陈怀瑾的凶手自首的消息，传遍整个Baseline安全区。

　　 陈思涵匆忙赶回。

　　 宽敞的中央大厅里，十余名Baseline管理层人员正襟危坐。

　　 “你是否承认，自己于十一月二十九日傍晚，蓄意谋杀了陆军中尉陈怀瑾？”

　　 夏语冰独自一人站在大厅中央，戴着手铐，目光平静：“是。”

　　 “何人指控？”

　　 “无人指控。”

　　 “为何杀人？”

　　 “因为……正义。”

　　 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，连夏语冰自己都笑了。

　　 正义。

　　 或许，在众人眼中，陈怀瑾就是正义。

　　 夏语冰抬眸，凝视着审判席上，坐在最高处的Baseline指挥官：“陈怀瑾曾设计奸杀陈清焰，杀他，是我还给陈清焰的正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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