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天在马路上偶遇曹中旭后，艾莱就一直心绪不宁。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一样，曹中旭的身影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
　　 昨天宋亦辰进了派出所，她和陆枫急着过去保释人，现在闲暇无事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曹中旭。

　　 两人分手后，她如愿以偿地和陆枫在一起，每天都过得很好。她忘了曹中旭是被分手的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对他不闻不问。

　　 她不是没想起曹中旭，而是不敢想，她知道她对不起曹中旭。她以为不去想，一切就都能过去，前天的那一幕讽刺地告诉她，能过去的是她和陆枫，而曹中旭一直没有过去。

　　 再次来到麦田，艾莱是瞒着陆枫的。上次曹中旭要强|暴她，陆枫就对她下了死命令，不准她一个人单独见曹中旭。

　　 陆枫是不是料想到了她和曹中旭还会有瓜葛？

　　 刚走到仓库的大门口，一条狗就兴奋地向她冲过来。

　　 艾莱蹲下，抱住狗，“果粒橙！你还记得我？”

　　 狗不会回答，只是汪汪叫了两声。

　　 艾莱不知道狗有没有思想，如果有，就不会在她因为自己的幸福而抛弃它和它的主人一个月之后看到她，还会这么欢喜。

　　 “果粒橙，你爸爸呢，爸爸在哪里？”

　　 狗真的是很有灵性，从艾莱的怀里跳到地上，然后就往卧室的方向跑。

　　 很近，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，艾莱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，走不动。

　　 她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面孔来面对曹中旭。

　　 她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。

　　 她是一个玩弄别人真情的女人。

　　 她是一个将他踢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女人。

　　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，曹中旭的身体越绷越紧，越来越僵硬。

　　 曹中旭正背对着坐在一张小矮凳上画油画。手上已没有动作，可是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动作。

　　 艾莱放下包，像入无人之地一样，从曹中旭的旁边走过去，到后面的厨房拿了一只垃圾袋，又返回来。

　　 将地上桌上七零八落的啤酒罐、吃完的吃一半的方便面、烟蒂都扔进垃圾袋里。

　　 “汪，汪。”果粒橙黏在艾莱的裤腿边不走。

　　 “果粒橙，自己玩，我要收拾东西，乖，自己玩。”艾莱继续手里的活儿。

　　 “汪，汪。”狗没走。

　　 艾莱低头看吐着舌头，摇着尾巴的狗，“你是不是想吃东西？”

　　 曾经曹中旭调侃她是一个吃货，艾莱就调侃果粒橙就是狗中的吃货。

　　 “汪，汪。”

　　 艾莱去翻它的食盒，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。刚才收拾茶几时，看到一根火腿肠，艾莱撕开火腿肠的包装就丢给果粒橙。

　　 “汪，汪。”果粒橙如获至宝。

　　 艾莱压抑着酸胀的情绪，又找出两根火腿肠给狗喂了。

　　 滚筒洗衣机正常工作后，艾莱没有逗留，拿起包就走了。

　　 一直佝着背的曹中旭终于转过身，看着什么都没有的门。再转身，床、沙发、茶几都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，和她曾经在的时候一样。

　　 “汪，汪。”

　　 狗不知道懂不懂人的情绪，但它应该是知道艾莱走掉的事实。

　　 “吃饱了？”曹中旭摸了摸温顺的狗毛。

　　 “汪，汪。”

　　 “她走了，以后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
　　 “汪，汪。”

　　 “去吧，自己玩去吧。”

　　 曹中旭放下狗，又接着画。狗团成一个球，安静地趴在他的脚边。

　　 曹中旭没有想到的是，一个小时后，艾莱又出现在他面前，还拎着一大袋东西。

　　 厨房里传来切东西的声音，然后是流水的声音，抽油烟机的声音，油入锅滋滋的声音……

　　 没多久，是香味。

　　 曹中旭一直坐在画板前，可是一笔都没有画。

　　 又过了一个小时，艾莱出来了。

　　 “果粒橙，过来，看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？去，拿你的小碗来。”

　　 应该是看到艾莱手里的东西了，果粒橙真的去门后衔了它的碗过来。

　　 “天哪，你这碗，等一下，我给你洗一下。我们做一只讲卫生的狗狗好不好？”

　　 狗没耐心，迟迟不见艾莱喂它食物，不停地叫着爬抓艾莱的裤腿。

　　 “别急，马上就好。”艾莱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一条狗。

　　 狗终于安静了，艾莱抚摸着它的背。

　　 “果粒橙，我先走了哈。”

　　 曹中旭的心又是一紧。

　　 “明天我再来看你，你要乖一点哦。”

　　 空荡荡的仓库又陷入一人一狗的沉寂中。

　　 曹中旭抖了抖发麻的双腿，走到厨房，桌上摆着三道菜，都是他爱吃的。

　　 打开电饭煲，霎时腾起一阵白色的烟雾，米饭的香味充斥着他的鼻腔。

　　 有多久没有吃到米饭了？自从她走了以后，自从她没有再给他做过饭以后，他就一直过着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。

　　 他永远失去她了，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，他还要继续活着。可是他没有力气好好活着了。

　　 为什么会突然来？为什么又要来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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