晓晓一夜没睡好，倚靠着廊道的墙，等着夜不归宿的女人。
起先夜幕降临，灵多都到他客房里把灯掌了，他想问为何没听见邓双的声音，因嗓子发不出声来，只得一双手来回比划着，可越比划别人越不知道是什么。
灵多都以为晓晓是让他不要掌灯，便笑道：“晓晓哥你也别给我家掌柜的省钱，这灯白掌白不掌。”
晓晓知他误解了，神情很是焦急，更加慌乱地比划着，指着门外。
“你想出门？”灵多都猜着他的意图。
见他摇头，又猜：“你想见阿姐？”
晓晓松了一口气，重重点着头。
“哦——阿姐出门了，还没回来。”
灵多都见他还在比划，便拉开自己的嘴巴把知道的全说了，心想反正总有一句是晓晓哥想问的。
“阿姐说她要找一种夜晚会发光的鱼——不过这种鱼肯定不是活在浅水小溪小沟里的，然后我就给她画了张图纸，里面全是深潭大湖，然后她就拿着画出门去了。”
晓晓失落地“看”着远方，脸色表情很落寞，灵多都觉得这种情绪跟他清贵的气质完全不搭，心思一动就猜到他在想什么。
便说：“阿姐走之前本来要跟你说的，可晓晓哥你当时正在睡觉，阿姐就悄悄走了，大约如今都快回来了。”
等了良久都不见晓晓再比划什么，灵多都就识趣儿地退了出房。
晓晓安静地坐着房内的软塌上，“辨”着外面的脚步声，心绪越发地沮丧。
“这个不是她，脚步很重。”
“这个踏木梯没几步又退回去的人，也不是她。”
“上来了两个人，没一个是她。”
“哦，这个越来越近的脚步，是灵多都。”
“吱呀”是自己的房门被打开了，正是灵多都，他手里正端着熬好的汤药。
“晓晓哥，药熬好了，来我替你敷上眼。”他把药帕从罐子里夹出来。
晓晓听闻顺势躺好在软塌上，手又比划起来。
“哦，阿姐她还没回来。”灵多都嘀咕着，“不会是迷路了吧。”
此话一说完，原本躺好在塌上的人陡然就翻了身，灵多都连忙上前把人摁下去，道：“晓晓哥，你先别急，等我替你把药敷完了，我自个儿出去找阿姐。”
晓晓点头。
可等到天明，邓双都没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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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双其实从未想过要丢弃晓晓，当然她也不知道有人因她彻夜未归等了她一夜。
这番重遇海穆，她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，何况她还寻到了十之七八是密道的水潭，真是给她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想说的话，以及思念。
刚踏入玉浆酒家的雅间，海穆见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，眼中满是柔和的光，说道：“看来我们走了以后，你过得并不好哟。”
邓双垂头一见染了泥浆的鞋，不好意思地朝内收着脚，小声道：“爷您万福。”又眼神与方兴艾打了招呼。
“来，坐我身旁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——人给晒得如此黑。”海穆笑道。
“黑？”邓双抬起手臂查看，“我怎么没瞧出来。”
“你让思桐把他的手臂亮出来，你俩比比看。”
两截手臂同时伸出来，方兴艾是三分黑，而她自己是五分黑。
“天呐。”邓双连忙把手缩回来，捂住脸，担心着能不能再白回来，毕竟美人如玉，都是指肌肤白若雪的女人。
海穆见了宠溺一笑，不吝丝毫赞美地说道：“你这样其实比肤若凝脂的女子更有风味，衬得你双眸亮若灿星。”
“是么？”邓双不信，轻声嘀咕一句，“瞎说八道。”
海穆耳尖听了全，指着方兴艾，道：“我何时说过假话，不信你问思桐。”
方兴艾笑道：“我跟了爷十年，今儿才头一遭知晓爷的审美，的确是托了你福。”
这个话说得不明不明，暧暧昧昧的，海穆立马问：“我审美怎么了？”
方兴艾赶紧解释：“爷别误会，小人意思是从未见您点评过哪个女子，所以一直以来都在好奇哪样的女子才能入您的眼，如今您这一番发自肺腑夸了邓双，我方知晓嘛。”
“原来你对自己的主子还藏了这样的心。”
“爷您又误会了，这不是皇后娘娘让小人多留点心么？”
海穆突然笑容一收，冷峻地问道：“你何时跟皇后搭上了线？”
“没没没，只是崇仁十七年，小人曾被皇后娘娘叫进宫问过话。”方兴艾也变得紧张起来，“娘娘她很关心主子您的近况，尤其是感情方面的，不过小人是问什么答什么未曾多说了一个词。”
海穆隐约记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儿事，方兴艾从宫里回来后向自己禀说过，同样也被自己呵斥了。
“唔，是我误会你了。”海穆沉吟片刻说道，随后继续问着邓双的近况。
待她言简意赅把这二十几天的事情都交代完后，海穆两眼泛光，道：“这么说太好了，之前连遭拂意，如今要顺风顺水了，明儿天一亮，我们就去探探水潭，试试这个密道，究竟管不管用。”
“是。”
顷刻，邓双又问：“爷的事情也办妥了么？”
“妥了一半，另一半还悬着。”海穆将手中茶盏放下，立起身在房内踱起步。
“——两国交兵，只是将敖里称王的野心揪住了，步子拖住了，可一日不拥立幡酥成新君，仗就要多打一日。”
邓双听了有些意外，原本以为海穆亲自回去收拾局面，定然是十拿九稳，想了想，她开口道：“那别耽误时辰了，我先领着人现在就往水潭赶去。”
一句话让海穆阴郁全扫，笑了起来：“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，你先吃点菜，这一桌子全是为你准备的。”
“唔，好，爷也一道下筷。”
“你这二十几天都吃了些什么？有爱吃的么？”海穆关心起她的日常。
“椰子榨的汁儿，甘甜消暑，很不错咧。”
“你想喝么，我差人去买？”
邓双摇头：“今儿路走得多，我已喝下肚五碗了，不能再喝了。”
“好，那留着改日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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