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晓时分,一轮红日奋力挣脱云海的束缚,将万道金光倾洒在翻涌的江面上。粼粼波光与凛冽江风交织,寒意穿透衣甲,令岸边将士不住瑟缩。周瑜立在江畔,凝望江水尽头,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结,似要将满心疑虑都锁在这紧锁的眉间。
程普与黄盖立在一旁,望着都督凝重的神色,程普率先打破沉默:“都督,寒江风急,切莫因小恙误了大事。军务虽重,可您的安康才是江东的根本。若前方有战报,我等定会第一时间呈上。”
黄盖也随声附和:“正是!都督连日操劳,还是先回府歇息为好。”
周瑜收回远眺的目光,微微摇头,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:“罢了,德谋公,公覆公,我们一同回去吧。”说罢,他转身迈步,靴底与青石板相触,发出沉闷的声响,似是将满心忧虑都踏在脚下。
一行人返回府邸,却见庭院中传来阵阵低语。周瑜抬眼望去,只见大乔正与小乔在廊下相对而坐,大乔眉间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愁云。周瑜心中一紧,疾步上前,抱拳行礼:“嫂嫂今日怎得闲来了?只是……不见孙绍那小子?”
大乔轻轻叹了口气,未及开口,小乔便抢先说道:“姐姐自昨日起便心绪不宁,坐立难安,特来寻我排解。”
周瑜闻言,心中警铃大作,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在心底翻涌。小乔继续说道:“公瑾,你在外运筹帷幄,伯符兄长领兵出征,又是三军主帅,想来定不会有事。前几日不是还传来捷报,说已拿下夏口,刘表也同意借道,大军想必快到襄阳了吧。”
周瑜勉强扯出一丝笑容,宽慰道:“嫂嫂莫要忧心,战事一切顺利,他们定能平安归来。”可他话音虽稳,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。作为久经沙场之人,他深知战场局势瞬息万变,太过顺利反而令人不安。
大乔微微颔首,神情稍缓:“公瑾既这么说,我这心里也踏实些。只是这孙绍,自从孟起兄长离世,莎莉儿嫂嫂带着马越在府上整日以泪洗面。我见嫂嫂心中郁结,便常带孙绍去陪伴。那孩子机灵,总能逗得她们露出些笑颜。今日我心绪不宁,便将他留在莎莉儿嫂嫂处,自己过来寻个安心。”
庭院中,微风拂过廊下的竹帘,发出细碎的声响,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一丝紧张。周瑜望着大乔眉间未散的愁云,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,仿佛一场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,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……
送走大乔后,周瑜神色凝重地步出内院。
此时已是下午,黄盖和程普早已在外等候,见周瑜出来,立即迎上前。周瑜目光如炬,扫视着两位老将,沉声道:“两位老将军,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。这看似平静的江面,总让我觉得暗藏危机。你们务必多派人手留意江面动静,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,即刻向我汇报。”
程普抱拳应道:“都督放心,末将定当尽心!”
“还有,”周瑜顿了顿,继续说道,“去通知韩当将军和祖茂将军,加强城内巡视。尤其要密切关注世家大族的动向。如今大军出征在外,城中空虚,绝不能让那些世家在背后搞鬼。宁可多些防备,也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!”
黄盖眼神一凛,拱手道:“末将明白!这江东是我等与主公一同打下来的,定不会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得逞!”
周瑜微微点头,拍了拍二人的肩膀:“有劳二位了。此番局势复杂,切不可掉以轻心。”
黄盖和程普领命而去,脚步声渐渐消失。周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又抬头看了看暗沉的天色,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,仿佛暴风雨前的压抑,令人喘不过气来。
残阳如血,将周瑜的身影在青石板上拖得支离破碎。距方才布署城防还不到一个时辰,他掌心的冷汗已将兵符沁出湿痕。庭院中的铜漏滴答作响,每一声都似重锤敲击在他心头。终于,周瑜猛地起身,唤来心腹周善:“备马!集结亲卫,随我速往江边!今日心悸如擂鼓,必有异变!”
暮色四合时,周瑜的快马踏碎满地残阳。远远望见江堤上程普与黄盖的身影,他翻身下马,衣袍被江风掀起猎猎作响:“二位将军,今夜江面必有蹊跷,我须在此坐镇!”话音未落,了望塔传来急报:“东南方向现楼船,旗号模糊不清!”
周瑜瞳孔骤缩,腰间佩剑已出鞘三寸:“全军戒备!各营弓手就位!”三人疾步至江边,凛冽江风卷着咸腥扑面而来。待楼船渐近,程普长舒一口气:“虚惊一场,是我江东旗号!”周瑜却死死盯着船帆——那赤色战旗虽未改,却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暗哑。
船锚入水的闷响惊飞寒鸦。舱门推开的刹那,周瑜如遭雷击——甲板上将士皆着素缟,薛综头戴白麻孝巾踉跄而出。周瑜喉间发出一声闷哼,眼前炸开刺目白光,整个人向后栽倒。程普双臂如铁,堪堪托住他瘫软的身躯:“都督挺住!问清缘由再做决断!”
周瑜死死攥住程普的甲胄,指节泛白如霜。薛综跪地叩首时,呜咽声混着江涛传来:“禀都督...主公他...中箭毒发,已在昨夜...归天了!”这句话如惊雷劈碎夜幕,岸边将士的抽气声、江水拍岸声,瞬间化作刺耳的嗡鸣。周瑜眼前浮现出孙策执枪大笑的模样,昨日还传来捷报的夏口,此刻竟成了阴阳相隔的修罗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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